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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炉夜话」 基于鲁米诺能量瓶的时间性、真相与启示对谈

AVG空间于5月25日晚间20:00启动新一轮互动项目《鲁米诺计划》并开展专题在地创作分享《围炉夜话:闪动的开关》。以下为“围炉夜话”内容。

艺术家提问:请各位思考在你人生中第一次发觉你的思维与现实世界的不同的时刻,请表述你记忆犹新的关于“发现真相”的事件以及启示。

Shiny 孙晓桐:

在围炉夜谈的时候,我们聊到了关于“真相”这个话题,世界的真相。坐在黑暗中我努力回想一些颠覆认知的时机和生命中重大时刻带给我的一些改变。但仔细思索才发现我比较乐于麻木的接受世界给予我的,鲜少有颠覆性的时刻存在于记忆里。

但是坐在黑暗中,我发现内心有着不同于以往的平静,于是我就开始回忆到底是什么时候我接受了黑暗的存在。我从小是一个很太黑的小孩,我没有办法呆在一个完全黑暗的环境里,包括睡觉的时候。

我从有记忆来就相信黑暗中有很多未知的存在,其中包括鬼魂小偷还有猛兽。这些“未知”每晚会潜伏在我的床底,我只能用一台小夜灯去与之抗衡。但是一次很偶然的机会,我独自去夜爬了泰山,那是疫情期间,山路边没有路灯,我的前后左右也没有其他登山者,那个环境中只有我和我的一盏手电筒。想要登到山顶看日出的念头,成为了我一直前进的信念。山路边有很多坟墓,一开始我是惶恐和惧怕的,但我现在发现这种惧怕来源于我对其的不了解,于是我便去仔细阅读墓碑上的墓志铭和一些解说性的文字。这些坟墓来自于一些修行的道士和革命烈士,墓碑上篆刻了他们的名字以及生平。这些文字使得他们在我心中有了温度,于是惧怕消失了,这些有了名字的“人”成为了我在黑暗前进道路中的“已知”朋友。我从天黑爬到天亮,也看到了泰山的日出,并且在下山的时候又走了一遍来时的路。其实黑天和白天之间有的只是色差和温度差。

自打那之后我对黑暗就没有了惧怕,我依旧相信黑暗里有很多事物的存在,但是这些事物的性质似乎变成了一种积极的不再使人恐惧的已知的物质。

我有很多次去剖析自己的这一转变,得出的结论,无外乎就是人对未知是有恐惧的。是一个很俗套且耳熟能详的理论,但是人会不可避免地被困扰其中。然后这套“未知论”适用在了我很多生活中的时刻。如果我对一个学科或者是一样东西产生了敬畏和畏惧,那么我就会想尽办法去搞明白这个东西的来源以及存在。比如我害怕鬼片,我会努力去探寻这个鬼片背后想要向观众传达的思想,去正视恐惧的存在;或者是我不喜欢鱼腥草,那么就去了解这种植物味道的来源以及作为食物的功效;其实我对于读书这件事情也是有一定畏惧的心理在的,所以我的选择也是去攻读更高的学位,将未知变成已知,对未知进行“祛魅”,以此来接纳更广更宽的世界。

罗钰涵:

在十七岁那年我好像遇到了另外一个自己,即便还是具有一定的差异,但相对于其他所有人而言我们有无比相似的生活轨迹和行为爱好,具象到在同一时间做过完全相同的事情,甚至我们的生日和我们各自妈妈的生日都是只相隔四天,像是两条一样的线突然相交了。然而由于学业因素两条线又不得不回到自己的轨道上,从此成为了陌生人。我觉得很神奇的地方在于这样的分别或许将我们当时仅剩的一点差异也化解掉了,我觉得我逐渐变成了另一条直线再无差别,我想这或许也是一种永恒?然而化解掉的部分恰恰是我曾经的一些缺点或是不足,感觉像是平行时空的另一个自己突然穿越过来让自己变成了一个更好更完善的人吧,然后再回到各自的时空永不重叠,一直重叠或许时空会乱。因此,我相信命运、相信时空、相信一切发生早已刻在了DNA。

对于郝老师刚刚提到的化学与艺术的融合算不算艺术以及今天展览给予我怎样的个人的感受来说,我想到了Jamesp. Crase在《有限和无限博弈》中的一段话“至少有两种游戏。一个可称为有限,另一个称为无限。一个有限的游戏是为了输赢,一个无限的游戏是为了可以一直玩下去。”我认为对于艺术而言也是分为有限和无限两种创作方式,当我沉溺于有限有限创作时,我就会陷入一个表达困境,我一定、我不得不去表达什么。然而因为自身阅历尚浅,当时的表达会随着不断学习成长和个人阅历的积累而被推翻,这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例如我在前两年做了一个所谓女性主义题材的装置作品,创作初衷一定是出于对女性的尊重与欣赏。然而当我在后期与更多的女性沟通、更深入地了解到现状并接触到罗兰·巴特的“零度写作”“作者已死”等观念后,我就在思考“我是谁”、“我有什么资格”、“我凭什么”、作为一个某种程度上相对对立的性别而言我是没有资格做女性主义创作的。这些质疑、推翻和悖论让我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当我跳出框架,发现还有一种规则叫“无限”时,我豁然开朗。或许作为一个男性有没有资格表达女性主义这个问题本身就可以作为一次创作,创作可以是表达也可以是提问,那我们创作者需要做的就是设置语境、设置游戏规则,让参与者来回答、来感受。由于每个人的身份和经历不同,对于这样创作的感悟也就不同,因此在一个游戏规则里,我们或许能收获到无限的答案,而着本身的意义也是无限的。就像今天郝老师让我们点燃蜡烛、走上台阶、寻找作品以及让我们亲手做实验一样,这就是一种游戏规则,我们参与其中都觉得这个过程太酷了,这无疑是一次特别成功地“无限游戏”。于是我们现在这样围炉夜谈时,我们在坐的每个人都不同,一起分享着各自角度对于艺术的理解,我认为给当下和未来都提供了无限的可能性,如同现在有许多跨学科艺术交叉领域,化学*艺术、生物*艺术、哲学*艺术等等,这未尝是对它们、对时代的一种回应呢?

 

郝锐昌:人的一生权为探索自我

人的一生都在跟自己较劲,是一个发现自己的过程。

人是一种复杂的生物,我们的思想、情感和行为都是由我们的内心深处驱动的。我们需要不断地去了解自己,理解自己的需求和欲望,才能更好地控制自己的行为。小时候我第一次看蔡国强的外星人大脚印作品和迈克尔·杰克逊的太空步,我便相信我能做到一切。正如蔡国强通过爆炸的方式将画面呈现在观众面前。蔡国强的作品中,常常出现一些具有象征意义的元素,如火焰、烟雾、光芒等,这些元素象征着生命的短暂、脆弱和无常。通过对这些元素的描绘,蔡国强表达了人类在面对生命无常时,对自我存在和意义的探索。

由此我常常在想,我用什么能跟世界产生交互?如何才能认识自己?

后来理解了佛洛依德的精神分析理论中,自我、超我和本我是构成人类心理结构的三个重要部分。本我是人的原始冲动和欲望的体现,包括生理需求和心理需求。本我遵循快乐原则,即追求快乐、避免痛苦。超我遵循道德原则,即追求完美、正义和善良。从生命观的角度来看,超我强调个体的道德品质和精神追求,关注生命的意义和价值。这三个部分相互作用,共同塑造了人的生命观。

在我的艺术实践中,化学过程作为我与世界产生交互的连贯的方法论,它与道家思想中寻求宇宙真相、自我真相的思维过程不谋而合,我也因此而兴奋。也许它可以成为我探索自我与世界关系的方法,不断深入生命结构中。

魏震:

关于附近的可见与不可见,关于住家附近的一个农贸集散市场的一个见闻:平时很正常的一个市场,但是有一次深夜路过,然后通过冷藏车,然后去看到了。满满的一车的冷冻的新鲜的对半开的猪,以及第二天要销往成都各大餐厅和菜市场的屠宰后的仓库的状态。

张晋:杏花

终南山自然是《又一季》中很重要的地标。佛教从思路西进,经几世纪的演进,终形成了本土化的禅宗。在近代最富盛名的禅师可能是虚云师父。虚云老和尚曾在终南山狮子茅蓬修行三年,其间所发生的各种神秘之事不在这里赘述。一个事实是:过去十年,随着比尔. 波特寻访终南隐士的书《空谷幽兰》出版,中国人或外国人按图索骥式的陆续来到这里,把终南山把狮子茅蓬当成了他们的朝圣之地。

而我,也只有当作品拍到尾声时,才安排日程打算去终南山中小住。春节前夕第一次去到山里时,恰逢积雪封路,只能徒步进山。也因为对这积雪的担心,不敢冒然去爬狮子茅蓬所在的那一座山峰。而积雪上豹子脚印,狗熊粪便也加重了这种恐惧,确切的说,对大山的敬畏感是越来越强了。住山自有住山的规则,倘若外来者冒失行事,其后果会很可怕。

开年后的春天,终于如愿。跟着向导去到了想象中的狮子茅蓬。到达虚云师父的灵骨塔前时,已是下午四点钟。日落前最后的阳光落在茅蓬左侧的杏花枝上,正值繁花盛开。在之前,繁花只不过是从书本或者朋辈口中见到的一个词,它仅仅是一个修辞,始于词组也很快终于词组的一个修辞。而这一次,或许是因为高海拔,或许是爬山的劳累,这簇簇白亮的杏花格外美丽,吸引人近距离的去注视去观赏。奥克塔维奥 ·帕斯曾写“林中的黑夜,鸟儿是闪电”,那么在狮子茅蓬,在山中的暮色,繁花是闪电。

拍下这繁花,不在意其它,不在意这是否入画,以及任何可能去赋予的意境,只是因为美,因为记忆。

时候不早了,辞别守塔人,赶紧下山。从左转沟以下,再次留意到路上的一些已变黑的血滴,因为上山时急着赶路,当时粗略估计是某人摔破了皮而已,就没有放在心上。但是一路断断续续的血滴,让我好奇起来。向导说,这是女人的血。"女人的血是暗的,男人的血是亮红的,三个小时后都要变成暗黑。但是男人的血即便在干后,看上去还是会微微的发亮",他接着补充道。我自然不相信他这些胡扯。有时走上几十米后,会看到有被血染的卫生纸扔在路旁,在卫生纸的前后山路段,还是有黑色血滴,有时血滴密集,隔几米血滴又异常稀疏。我觉得这一定是女人不巧遇上生理期来月经了。"不,这是女人小产。",向导坚持说。我觉得他又在胡诌,他不但能从黑色血滴分辨血的雌雄性,还能一口咬定这不是因为来月经而是更不幸的女人,这样的判断我觉得是不合理也没根据的。

继续下山。

一路依然能看到浸血的卫生纸和血滴,从发现的第一滴血滴开始,到现在约摸有三公里的路程。想到这距离,我不可避免的陷入联想和悲悯之中。我甚至开始有些相信向导的分析是对的,但这事实又太过粗砺无情,不愿意面对这最坏的猜测。

血滴还在路上绵延,这越来越像音乐中的重音符,滴滴都不忍再看到,哪怕就一眼。这事故中的主人到底是谁,是当地的山里人,还是如我一样的朝圣者,她是一个人,还是如我一样有人相伴?首先应该排除掉山里人的可能性,据我所知,这座山里住了不到十户人家,且多是老人和壮年光棍。那么她可能是上山给修行人送供养的妇女、背包客、来写生或拍纪录片的影像工作者、或者目的单纯的朝圣者,无论是谁,这是怎样的痛,对男人,对女人,对家庭。这座灵山里,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回到向导的住处,天快黑了。我的行李和器材全由他扛上扛下,他表示今天爬山很累。晚饭后我们坐在炕上喝酒解乏,他惯性的又陷入他单身汉的孤独之中,跟我聊他住在城里抽大烟并吸干他钱财的前妻,聊起他因为不识字而被迫从城里回到山里的不甘。我俩想着说着各自的事进入微醺状。末了他跟我说,"晋晋啊,人没有钱,没有事业,就像背井离了乡。"